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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附体记-28

  

第五十九章:石牢悟机

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陈设简陋的石屋内,满地都是木屑,身前一张长条凳,宽如宰猪的案板,挡住了我的视线。我全身微微酸麻,想是气血运行受制,久未动弹之故,挣扎着试图坐起,竟也能动。

我试提了口真气,丹田处真气空渺难聚,毫不受命,暗道:“想来也没那么便宜,不知昏睡时被他们下了什么药,身子虽能动弹,却似毫无内力的常人了。”

心有不甘之下,我连试了几次,真气均无响应,倒搞得头昏脑胀,心神迷糊,心懒懒的再也提不起劲。

陡然失去内力,极不自在,只觉全身昏沉无力,呼吸喘促,便如大病了一场似的。晚间刚刚尝到体气盈动、任意挥使、纵横无敌的畅快滋味,与此刻一对照,得失之异,让人油然生悲,更觉此时如被捆住了手脚一般。

此时望清,屋内便似木匠刚刚操持过活计之处,身旁屋角里,高高堆着新刨下的木屑,铁器工具却被拿走了,越过案板,只见屋内架支着两个庞然大物,像是极大的木箱,细瞧之下,唬了一跳……竟是两口棺材!

我心下怦怦直跳,这棺材是为我准备的么,为何却让多了一口?莫非……哎哟!难道师姐也关在这里?我浑身一个激灵,不禁爬起身来,向屋内各处寻视。

屋内壁上嵌护着一盏油灯,灯花如豆,光亮虽微,但并不妨碍视物,屋内物什也不繁杂,只环顾一眼,便知除了我,并无他人。

师姐会不会被关在了隔壁?我沿壁叩敲半晌,邻壁没有半点声响回应,不由颓然罢手。

返身见了棺木,走近一瞧,棺木才刚成形,合盖未覆,馆内刀斧之痕宛然如新,嗅着有木香之气,棺面也未上漆,显然,这是尚未完工的棺材。

想了一想,不禁摇头,怨憎会若要取我与师姐性命,一刀杀了,弃之荒野,简单得紧,又何必这般费事?那么,他们定是随意将我关到了这个有两口棺木的屋子,却不知将师姐弄到了何处。

师姐故意受擒,或许另有脱身之计,只不要弄假成真,那就惨了,我们神龙门师姐弟两人历尽百般周折,如今身分各异,若殊路同归,齐然丧命于怨憎会之手,岂不是天大的冤枉?简直是既可笑又让人难以心甘啊。

虽是这般想,我其实并未太担心,只要怨僧会没有立即动杀害我,那么我定能等到众人赶来施救。

东府投鼠忌器,不便明追,但多半已暗暗跟了上来,怨憎会诸人怎能料到,霍锦儿与我之间,有系魂感应之术维系?贾府一方,正可凭借此术追来,直捣敌巢!

我甚至暗盼怨憎会将我丢在这间屋里越久越好。多挨延一刻,生还的指望越大。

这屋子三面皆为石墙,只有一面开着门窗,门以厚木作材质,窗格以结实的木条作护栏,这扇木条窗,要是在往日,对我而书形同虚设,只须略运内力,便可破窗而出。如今内力全失,却拿它无可奈何,我会走过去试了几次,木条牢固,未动摇半分。

窗外夜色模糊,四下悄静,想是入夜已深,怨憎会一众已然入睡,要待明日才来料理我。

我安下心来,闭目坐定,只留神听声,静待东府众人赶到。如此恍恍惚惚,半睡半醒,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鼻间忽然闻到一股飘来的粥香,肚子登时咕咕直叫起来。

我心下不由一沉,估摸腹中的饥渴之感,从昏睡到现在,应已过了数个时辰……他们怎么还没来?

当下起身走至窗口,向外张望,外边静悄悄的,一切如常,毫无异动。

屋内光亮甚微,而外边却更暗,瞧天色,此时恰是天欲破晓的时分,月亮隐去了,天际只有一抹模糊的红色暗光。

窗外景色影影绰绰,甚为模糊,但多瞧一会,眼底适应过来,便可辨出,外边是个四面围合的大场院,院内堆放有许多木料,支架、活什工具,一应俱全,看来,这里原是个棺材作坊,不知位于临安哪个方向,又何时被怨憎会侵占。怨憎会多着白色孝衣,在此地出入往来,倒也甚是相宜,与登门购买棺木的丧客一般,不致惹人注意。

我打眼寻望,发现窗旁的一侧,有淡淡光亮投向院中,又移动脚步,挨到了与光亮相反方向的窗子一角,稍稍退后,拉开些间距,不由唬了一跳,半日游望,只道院内空无一人,却不料在窗边不远,便静立着一名男子,瞧服色,应是一名怨憎会的贞苦士。

他向院中瞧了一会,身形移开,光亮又增添了几分,原来,在窗外的院内廊下,以砖石支着一口铁锅,火光微弱,锅内似乎煮着米粥,香气便是由那处飘来。

随见又有一个白衣人,从隔了丈许的一间屋子走出,手中拿着瓷碗木筷,递给先前那贞苦士,两人自锅里盛粥填饥。

他们净粥无菜,吃得很简单,很安静,却似极香美。

我喉间不由“咕嘟”一声作响,吞了口唾涎。晚间喜宴,菜肴丰盛,我却没吃多少东西,本指望在洞房内再用些点心,但先是激斗,后又被擒,我滴水未沾,唯一下肚的东西,估计是怨憎会的迷药了。腹内饥渴之下,这寻常之极的米粥,闻起来亦觉格外清香诱人。

“七哥,你又在想了?”

用过粥汤,两人开始交谈,我极想获知自己处境与师姐消息,当即侧耳倾听。

“不能不想,下月就是她的忌日,我这些日,只要一闭眼,就能看见她凄惨的样子。”

“有什么法子?下回若是抽到我,让给你好了。”

“怎么,你倒不急?”

“急有什么用,规矩在那儿,况且我的孽主还没找到。我现在只要能动手杀人,就权当自己在报仇,嘿,二十四弟真是好运,这回上临安,顺带便把他的孽主先清算了。”

“那是湖州一案的弟兄多,又有川西那边来相约,正可并力同仇,再加上十七妹与二十四弟的孽主都在临安,唉,大哥的取舍,也不能说不公。只是贾府这处,拖上这么许久,颇是让人不耐。”

“轮到你就不会嫌长了。要是早些年,每处怨报,定要做满七七四十九天呢,如今人多,已算大大缩短了。但”四七“总要走完罢,否则孽主如何能尽享”八苦“之味?”

“这里毕竟是临安,贾似道又极有势力,拖得过久你,不知会惹来怎样的人物介入,那便坏事了,难道说咱们真能天下无敌么?”

“放心好啦,大哥智计无双,当然不会想不到这点,我猜,他是打算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,湖州一案,毕竟更惹人注目,在贾府这头张扬,吸引人注意,悄悄却对昔年加害湖州兄弟的众多孽主收紧布置,一举两得。”

“若是如此,索性全都按兵不动,岂不更稳妥?”

“你瞧,适才你还嫌慢,却又跑到另一头了,若全都不动,弟兄岂不更熬坏了?

再说,贾似道回临安,合家团聚,亲人都在身边,也正是动手的时候。我倒没别的说,只是今夜捉来的娘们,好生标致,正好给弟兄们解解馋,大哥却又不许,白便宜了那小鬼!“

我心上一跳,寻思道:“他所说”今夜捉来的娘们“是指师姐么?”白便宜了那小鬼“是什么意思?”

只听那“七哥”道:“老九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!咱们摒绝耳目声色之染,磨砺心志,为的是卧薪尝胆,一心图仇,你怎可有这样想法?再者,论规矩,也只能由二十四弟对孽主的眷属亲施奸刑,否则,你倒是快活了,却置门内众多姐妹于何地?”

“说说而已。”那“老九”忙陪笑道:“天都快亮了,他们去寻灵儿,怎地还没归来?莫非灵儿员被全真道士给捉住了?”

“唉,”那“七哥”叹道:“灵儿若是失手遭擒,除了吴六哥几个精通”藏形法“

外,大伙不能隐身,往后更难着手了。“

两人一时叹气无语,那“七哥”忽然走了过来,向窗内扫一眼,见我正从窗口离开,愣了一愣,随即冷冷一笑,也不在意,转身又去了。

我此时明白了,这两人原是怨憎会留下担任看守的,屋内点灯,并非替我照明,而是便于他们查视。

那“七哥”走开不久,忽听夜风吹来远处的一阵响动,我心上一凛,又扑回窗口张望,那七哥与老九也都转身候望,不知远处来的是怨憎会还是东府的人马?

随见火光照近,我心下失望:“东府等人,要来也是掩声藏息,出奇不意,该不会这般明火执仗!”

院内进来许多人,走近一瞧,果然是怨憎会一众,罗侍卫、陆夫人、蓬须大汉也在其内,当首一名光头僧,衣裳形制虽作和尚装扮,衣料却与众人一样,也是白色麻布孝衣。白色在释家中属于不合佛之正法的“非法”之色,除了密教的真言行者,僧人极少穿白,披麻带孝,则更是闻所未闻,因此瞧着极为怪异。

“大哥,灵儿呢?”

那七哥、老九齐迎了上去,老九朝那白衣僧问道。

那白衣僧颔下无须,容颜清俊,双目灼灼,一望而知是心志坚定之辈,面庞瞧着已年过五十,身板却似结实的青壮汉子,迈步之际,浑身虎虎有劲,他也不应声,扬起宽肥的僧袍衣袖,挥了挥手,道:“先去煮饭,大伙饿坏了!”

老九陪笑道:“我们已煮了一锅粥,够大伙每人半碗,先解渴哄哄肚子,小弟这就去淘米煮饭。”

怨憎会众人到了廊下,有的拿碗盛粥,有的围站未动,众人脸上均带怏怏之色,沉默不语。

半晌,一人忍不住叹道:“咱们今夜本已大获全胜,回来正可庆功一番,没料到灵儿却又失踪,五弟,你也是胡涂,撤回时也不仔细瞅瞅,落下了一人都不知道。”

那“五弟”道:“灵丫头一向隐身,哪料到她没跟上?”

白衣僧道:“罢了,灵丫头不会无故失踪,定是被那全真老道士捉住了,十五,你说那老道士叫什么?”

罗侍卫道:“现下名为富春子,真实身分是赫赫有名的全真道士解道枢!”

“我迟早要会会他!”白衣僧冷笑一声,随即沉吟道:“其它兄弟,一旦遭擒,便会自行了结,兄弟们自会尽快替他复仇便是,但这灵丫头,唉,灵丫头说起来并非贞苦士,她是二弟的遗孤,从小在门中长大,咱们谁不将她当女儿看?

她不同于贞苦士,无论如何,须得救她回来!“

“我担心的是,灵丫头没有贞苦士的药囊,若被全奠道士讯出什么,咱们的踪迹便要暴露了,此处已不稳妥,须得换个地方。”

“不急,”白衣僧淡淡道:“咱们正要等他们将灵儿送来,明日午时,他们还没来,十五,你便去送信。十六弟呢,你轻功最好,去召集十三他们赶回,顺带去知会湖州众友作援,以防万一双方动手,架不过他们人多,此事了结后,咱们再挪地不迟!”

罗侍卫道:“大哥是打算以人换人?”

白衣僧点头道:“反正也要放回去的,”四七“未满,真到动手,还早着呢。”

说着,微微作笑,摆了摆手。

罗侍卫等人会意一笑,各自散去,有的受命警戒巡l 视,有的进屋换了便服,又走了出来,等候用饭。

我心道:“他们打算以我和师姐换回灵儿?看来,那灵儿在他们心目中份量极重呢,狗道士解道枢无意中拣到宝了。”想到要靠全真道士救命,心里很不是滋味,只盼霍锦儿他们早些寻来,先一步救我脱身。

只听一间屋里,矮胖子哇哇大叫的声音传来:“饿了,我饿了!你们不要骗我,我都闻到米香了!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客人,有酒有菜,应该先给客人端上,这是起码的待客之道,懂不懂规矩啊?”

我一愣:“这矮胖子倒精神得很,讨饭也讨得这么中气十足!”想到这回全因他,府内被攻了个措手不及,心下不由恨恨咬牙。

怨憎会果然极守“待客之道”,饭好之后,先给矮胖子送去,矮胖子大赞他们“知礼”!再无怨言,连我这边,也有人递来一碗饭,一碗汤,来人将饭汤置于窗台,说了声:“吃不吃随你!”便转身离开了。

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,我为何不吃?到这份上,我也不怕他们饭中下毒。当下将饭食取进屋,狼吞虎咽起来。

只是,他们的饭菜实在不敢恭维,米是糙米,菜呢,仅在饭粒上覆了几片青叶,那个汤,又淡又酸……不对,这“汤”竟然是清酒,果然是“有酒有菜”啊。

京东人语说贞苦士酒色不沾,却也不尽然。只是瞧他们用饭喝酒的样子,极有节制罢了。

因口中十分干渴,我将那碗酒几口就喝光了,酒入肚肠,不需一会,体内隐隐发热,脑门也陶陶然发飘,整个脸儿热烘烘,想不到,这酒入口极淡,酒劲却这般厉害。人说酒能御寒,果非虚言,此际周身暖洋洋,比方才舒适多了。

听得窗外有招呼声,我打了一个饱嗝,向外张望,只见怒汉吴刚此时才赶回来,怨憎会众人一边相迎道劳,一边问他情形如何。

“东府那帮人,果然有两手,”吴刚抹抹额汗,道:“他们竟能沿着大伙行过的痕迹,一路追上来,幸亏十五弟多留了个心眼,让我断后监看,否则,被他们悄悄尾随到这里也不定。”

“会不会谁身上被他们施了药粉?”

罗侍卫摇头道:“不会的,若是中了药粉,要跟也是跟往湖州众友那边,咱们的几人,我都小心检视过了。”

“应该不是凭借药粉,”吴刚也道:“被我现身威吓阻拦之后,他们只得停了下来,却又不甘离去,双方相持良久,后来他们终是等急了,动起手来,我诈作不敌,飘然远去。他们跟行了一段,我又现身阻拦,如此反反复覆,当我再次又潜回,躲于暗中窥探时,只见他们抬来一个受伤的汉子,又是伏地听声,又是商议推测,跟寻了一段,终于走上了岔道。想来,他们靠的是军中探子惯用的追踪术。直到天快破晓,我见他们也没折返,才放心赶回。”

我听了,心下直沉:“起先定是靠霍锦儿的系魂感应术追上,被吴刚反复阻拦后,怨憎会一众去得久了,相距过远,多半霍锦儿的术法失效了,否则何须请来胡九的追踪术相助?他们到现下还未追来此地,便是此故。”

心下哀叹中,只听吴刚惊问:“……什么,你们也才回来不久,那是为何?”

得知众人因返回寻找“灵儿”,吴刚顿足道:“那怎么办?说不得,我与十五去贾府走一趟,伺机救灵儿回来!”

“无须六弟犯险,”白衣僧举手阻拦道:“咱们另有打算。六弟,且用了饭再说。”

早有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白衣贞苦士双手捧来一碗酒,道:“六哥辛苦了,这碗酒谨表小弟的心意!”

“二十四,大家都是兄弟,不分彼此,无须客套!”

原来那敬酒的贞苦士便是张石匠的儿子张宁,在众人中,他算是较为年轻的了,他本长着清秀的娃娃脸,眉宇间却锁着点风霜忧愁,瞧上去有种被世事硬生生催出的干练,只见他高高捧着酒,道:“六哥,干了它!”

吴刚再不多言,接过酒碗,仰脖豪饮,酒水漏洒前襟,饮毕,将酒碗掷空一抛,道:“我还是等不及!十五,你跟不跟我去,再杀他个来回?你若不去,我独自前往,也无不可!”

白衣僧笑道:二六弟勇猛,那是不须说的了,你先听我一言。“末了,将以人换人的安排述了一遍。

吴刚道:“大哥吩咐,小弟自然依从,只是我还是觉着那样不够痛快,况且,灵儿在他们手上多待片刻,便多受一分罪。”

白衣僧道:“解道枢并非易与之辈,一动不如一静,万一你又失手,咱们折损不起。”

吴刚听了,点头依从,神色终是不畅。

张宁笑道:“六哥,听说,今夜……不,该是昨夜了,幸亏你神功制敌,才擒住了那小鬼?”

吴刚闻言,道:“那小鬼年纪轻轻,修为惊人,若非出奇不意,只怕我也拿他不下,他现在何处?须得小心看管。”说着,摆头寻望。

我从窗口缩回头面,心道:“果然是他!彼时丝毫无迹可寻,他是怎生办到的?”

疑团一经解开,不由加倍地念想陆小渔:“为何我总是负她?竟然还怀疑到她身上。”

歉疚之下,有股难言的惆怅。

只听张宁道:二六哥不必担心,十五哥给他下了“天迷魂酥风散”,那小鬼至少三日动不了内力!“

吴刚点点头:“那就不妨了,十五的药,足可放心。”

罗侍卫笑道:“还要恭喜六哥呀,鹰击术又有大进境了。”

吴刚微笑道:“十五就是眼尖!料想也瞒不过你。实话说,我数月前已从鹰击剑术中悟通一种御使剑气之法,寻常说来,使剑高手,即便内力高强,也只能使剑气伸展数尺,此法却可使剑气凝如实质,远袭丈外!”

几名贞苦士听了,齐围了上来,道:“什么法门,竟能如此神异?”

吴刚嘴角噙笑,朝白衣僧一揖,道:“我可要在大哥跟前卖弄啦。”

白衣僧一笑,道:“你本功扎实,这数年又埋头稳进,是到一飞冲天的时候了,我也想瞧瞧,你究竟到了何等进境。”

吴刚道了声“大哥指点”,也不见他如何作势,整个人已身随剑转,随后,剑走半圆,提臂蓄势,陡然一个回刺,剑势直指我这边,只听“哆”的一声,我窗旁的石壁被射穿一洞,外边一束晨光投进,在房顶留了白圈一点。

我心下骇然,这般厚的石壁,莫说相隔丈外的剑气,便是以剑直刺,也难穿透。

怒汉吴刚当真神功骇人,昨夜他若是全力出手,我岂非要被他刺了个对穿?

话说回来,他以剑气遥遥封住我胸前气血,却未刺伤我身,那份对剑气的操控自如,又是另一样惊人。

众人齐声喝彩,一名贞苦士跑近石屋察看,嚷道:“刺穿石壁了!”

众贞苦士更是称异,纷纷嚷叫,让吴刚传授御使剑气之法。

白衣僧摇头斥道:“胡闹!此非一朝一夕之功,与其临渊羡鱼,不如退而结网!

……六弟,我也要恭喜你了。“

“大哥也觉小弟算有小成么?”吴刚望着白衣僧,似乎格外在意他的品评。

“你修为也许不是最强,但剑气劲锐如此,旁人即便功力比你强,也要栽在你手上。”

吴刚双目泛彩,似乎领得宝言,整个人更添自信,转回身,朝众贞苦士道:“大哥所书甚是,我这一剑,可说是熬了多年,方能至此。不过,大伙也不必灰心,我将御使剑气的心法,告诉大伙,各人自回去领会,也许能有所帮助!”言毕,详述了凝气挥使之法,由于他要说给众人都听见,声音朗朗,众人又是屏息静听,连在远处的我也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御使剑气的心法甚是繁奥,他说过一遍后,众人犹在迷茫,我却妙悟透彻,险些跳起脚来……原来,他所说的凝气之法,与神龙门的“凝神功”极为相似,而运气离体、内劲破关之法,又与“离魂术”差相比拟,只是将“神”与“魂”

换为“气”,神龙门“离魂附体术”中的“神”与“魂”,本就与体内真气息息相关,驱使运行之法,除了“守念”外,几无二致,故此无须多久,我就已领悟默会。

我万万没想到,神龙门的离魂附体术,用到使剑上,威力竟然如斯之大!那读灵者称“离魂附体”是高明的术法,看来确非虚言,此前我真是空坐宝山,而不知其用,可谓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。照此法门,将真劲在体内蓄势,培为团状,吐劲化为剑气,飒体而出,远袭敌方,无形无声,比暗器难防多倍,难怪我中了吴刚的袭击而不觉。提到暗器,我转念又想,假若这心法不用来使剑,而来驭使暗器,却又如何?隐约之间,感觉竟也能走通,一时便如于孔洞中窥见了外边万千世界,霎时灵思纷涌,心机透彻,只觉满心欢喜,乐不可书。

沉醉于玄思中,我几乎目视而不见,耳闻而不听,待我回过神,只见外边怨憎会一众,比比划划,说说笑笑。吴刚毫不藏私,众贞苦士受之坦然,有疑便问,相互之间,亲密而毫无猜忌。此时晨日初升,柔黄的阳光照在众人带笑的脸上,这帮人,个个身负血仇,在这里却似乎找到了亲情温暖,浑然忘忧,瞧着就如一大家子人。纵然身为敌方的我,见了此状,也不由胸口温乎乎,心生莫名的感动。

众人沐着晨光习武练剑,那白衣僧却只微笑观望,随后又只闭目静坐,情形好似众人的尊长师辈。过了许久,那白衣僧怱然睁开双目,道:“好了,今晨到此为止,大伙且去歇息,十七妹,那捉来的娘们,现下如何?”

“该差不多了。”陆夫人应道。

“二十四,你去吧,你想怎么摆弄,便怎么摆弄!”

我听了一惊,霎时从遐思中醒来,心下焦急:“怎么办,他们要如何对付师姐?”

只见张宁应声过后,协同一名贞苦士走入一间石屋。我急得团团转,又闭目试着提运真气,毫无所获,暗下急道:“霍姨,你们再不来,大事休矣!”

一会儿,只听门外有开锁的响声,张宁与另一名贞苦士打开厚木门,推着两名鬓发蓬乱女子进来,就着她们身背,使劲一搡,随即又关上木门。

待那两名跌跌撞撞的女子稳住身形,抬起桃腮红艳的脸儿,我失声惊呼:“大夫人、娘!”

六十、春药焚身

“筠儿!”

霍氏与王氏见了我,也都十分吃惊。

“娘,你们怎么……?”我一直以为,怨憎会口中的“娘们”,便是师姐,想不到她两个也遭擒了。

两人还穿着昨夜参加婚仪时的艳服,霍氏大袖罗衫,丽裙委地,臂间还旋绕着薄纱罗的披帛,华裳贵气,明艳万端。王氏则窄袖短襦,腰间缀系玉佩宫绦,显得身姿扶柳,春风袅娜,只是经过一夜的煎熬,两人衣裳头面都很凌乱,神色疲惫,但脸上却异样地娇红,更显出劫乱中惊魂未定的狼狈。

原来,昨夜府中的情势,远比我眼中见到的复杂,简而言之,敌方采取的是一明一暗相互配合之策,众湖州麻衣者明攻,怨憎会众人暗袭。当全真道士于外却敌之际,怨憎会几人潜入内房,将大夫人、二公子掳走,解道枢发现时已慢了半步,飞身前去解救,只截下了二公子,其后又被众敌缠上。王氏则是在雀使门下正将敌方击溃之时,白衣僧突然率人增援,敌方异军突起,情势混乱中被擒的。

两处的后变,都是在我赶赴新房后发生的,故此我丝毫不知。

三人一见对方,虽然结局早已是明摆着的,却还忍不住絮絮相询昨夜遭遇。

“筠儿,你也被恶人捉来,这…这可如何是好?”王氏柔肠寸断,满眼皆是痛切焦心,搂着我不由失声恸哭,霍氏也在一旁目红叹气。

“娘,不会有事的!”我拍着王氏又热又柔的肩身,轻声安慰,她伤心忘形之下,整个前胸偎贴在我怀中,且还随着哭泣,簌簌身动,让我体内一阵气血翻涌,腾起莫名的冲动,虽然时机极不相宜,我的胯下却不由举旗相应。

有几下,我感觉那根触到她的腿儿了,王氏却毫无所觉,只顾举泪伤心。

我正不知是否要告诉她们怨憎会换人的打算,以使她们宽心,只听窗外有人嘿嘿冷笑,三人闻声惊望,只见张宁出现在窗口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嘿嘿,你们这会子伤心哭泣,一会就乐不可言,要感谢我了!”

随即罗侍卫也现身窗外,道:“小鬼,我从不食言!我说过,不会耽误你得谐花烛的,虽然晚了点,延迟了些时候,但新娘子却多出一个,也算抵过了。你该怎么谢我?哈哈!”

听了两人的话,屋内三人俱是一惊。待明白其中猥亵语意,几人不由自主地散开了些,王氏惊叫一声,面色惨白,踉跄闪退,我神色尴尬,手足失措,霍氏面露屈辱之色,怒瞪了窗外一眼,斥道:“无耻!”背转过身去不加理会。

两人在窗外得意大笑。张宁咬牙切齿道:“贾似道作孽太多,当年假惺惺的以孝母之名,将胡氏抢去,又藉着因头将我父子家产囊括一空,为此娼妓之行,还想立牌坊,哼,如今我要将他的衣冠脸面扒个精光,看他有何面目见人?嘿嘿,他的儿子跟他妻妾胡行乱伦,这么好的一个故事,只要传了出去,临安举城津津口中,定为贾似道添光无数,贾似道从此名扬天下,举世瞩目,流芳百世,那是自不待言了,哈哈!”显然,张宁对贾似道恨之入骨,杀之不足以解愤,定要他衣冠委地,烂名污身才罢休。

霍氏厉声道:“呸!你们满口喷粪又有何用?世人自会明辨,你们…你们休想得逞!”

“是了,十五哥,她说得很有道理哦,”张宁看似神色发愁:“口说无凭,他人不信怎么办?”

“放心,只要事实俱在,就不由人不信。”

“事实在哪里?”

“事实嘛,只须过一会,你便会看到。”

“你这么有把握?我瞧那小鬼倒是跃跃欲试,两位夫人么,却像还贞洁得很哩。”

“放心,‘一度十年想’之下,没有妇人是贞洁的,况且,还有我的药酒,一个时辰之内,不行男女交媾,他们挠烂全身,痛痒难当,最后没命,你说,他们是不要命呢,还是不要快活?”

“保命之下,何事不能为?况且又是快活的事?老实说,大伙都羡慕那小鬼得紧呢,一会他若不要快活,就让众弟兄快活一回,有何不可?只可惜,咱们本没想要那小鬼的性命,如此一来,却也救他不得了。”

“可惜呀,可惜!”两人一递一句,丢下其中关节,大笑而去。

他们人虽离去,所说的话却生出效果,霍氏又羞又气,脸上虽做出不屑的神色,极力镇静,星眸游转之际,却连看也不敢向我这边看一眼,脸上的深红更是久久褪不下去。

王氏则惨然咬牙,身子摇摇欲坠,忽抓着霍氏的手,颤声道:“姐姐,怎么办?到这份上,只有…只有一死了之”

霍氏身子一颤,掩掌轻覆于王氏手背,皱眉道:“妹妹,不要瞎想,总…总会有法子的。”

两人共经劫难,似乎比平日亲密了许多,霍氏一边出言安慰,一边握着王氏的手,两人喘吁吁地相扶着坐于长凳上。

我极为尴尬,张宁方才那句“那小鬼倒是跃跃欲试”并非虚言,而是实有所指,也许是体内药力开始发作了,我裤裆中热烘烘的,任自己怎么遮掩作念,那处丝毫不见收软,丑形毕露。我只得悄悄转过身去,面朝石壁而立,以免裤裆处的翘耸之态,落入霍、王两人眼中。

怨憎会逼行乱伦之举,可谓极是恶毒,但假若这是他们射来的一枝毒箭的话,那么,箭头却算折断了,对我没有什么杀伤力。也是他们“失算”了,怎料到我这大公子不姓“贾”却是姓“假”的?王氏我都偷偷搞过,再多搞一个霍氏,又有何为难?

不过,纵然我这方没有多大碍难,在霍氏、王氏心目中,我这个儿子却是毫不含糊,不打折扣的,这种乱伦犯禁的事…她们是无论如何不会肯的。况且,受人圈禁于此,被当作猪狗一般逼行奸乱,那是极为屈辱之事,也不是我甘愿为之的。

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我心中发愁,外边一点异动也没有,东府的援军,怕是指望不上了。两个时辰很快就到,三人总不能屈死在这里罢?不由摆头向霍、王两人瞧去,只见才过了没多久,她们便像醉了酒似的,粉颊喷红,两人低颈垂面,娇喘吁吁,软绵无力的身子贴肩互倚,活似并蒂双艳,那模样儿说不出的动人,想是春药发散,两人正自强忍着。

霍氏发现我在盯视,不经意地扫过来一眼,眼神全然无力,眼波水汪汪的,配上桃腮鲜唇,极是艳媚诱人。

“若只有霍氏一人,那还好办。”我心底一热,开始胡思乱想:“贾大公子与她终究只是名份上的母子。虽未露形点破,但我瞧霍氏近日的神情,似乎对我有些暧昧之情,再说,野史杂谈、市井传闻中,做儿子的偷尝后母之汤,这种事也是常有。毕竟比不得亲生母子,天然藩篱禁锢。霍氏也非三贞九烈的妇人,连齐管家都肯让他占便宜,为救自己性命,裙下宽上一宽,有何不可?”想到这里,我心底热烘烘的,尽拿眼儿去瞧霍氏,越瞧越动兴,她耳后、脖颈、皓臂露出的肌肤,白得晃眼,尤其是袒领露胸的斜襟深落处,雪白的肌肤被镶有繁丽花色的襟边衬着,白得发艳,肌理更透着滑嫩,让人神迷目眩,有伸手探上一探的冲动。

我痴看半晌,脑门渐渐发飘,只觉她们的身影在眼中开始模糊打晃,眼儿眨了一眨,干涩烧灼,药力转盛之下,体内掀起一阵又一阵冲动。

“筠儿,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红?”霍氏在我的目视下,神色颇不自在,王氏一会便察觉了,转头一望,见了我两眼直勾勾的异状,当下出言相询,随即明白那是春药的效果,不由面露羞色,吩咐道:“快、快转过身去!不可瞧看我们!”

我神智尚有些清醒,笨笨地转过身,强忍着不去看她们。

只听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,一会霍氏道:“筠儿,你瞧瞧窗子外边,有没人走近。”我贴近窗口,左右一张望,道:“没人。”怨憎会昨夜忙了通宵,此际除了远处值守巡视的几人,其他人想必都歇息去了。

刚回过头,霍氏脸红道:“你别转身,就瞧着外边。”两女相扶着起身,我不知她们要做什么,疑惑地望向窗外,被外边清风一吹,头面一阵清爽,心中一动,便以手按触石壁,汲取着石上凉意,其后,索性连面颊也贴了上去,面肌烫热中,只觉石上传来的冰凉之感,令人十分舒适。

“筠儿,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王氏见了我的异常举动,关切之下,忍不住问道。

我闻声回望,只见她立于木棺旁,以身子遮住了角落里的霍氏。

霍氏被木棺与王氏挡着,只露了一片红艳裙衣,听她惊羞的声音道:“三娘,你……你胡闹!惊动他做什么,筠儿,快背过身去!”说话间,只见王氏的裙侧后边,白花花一闪,依稀是霍氏又尖又圆的雪臀,她不躲还好,这一躲,倒露出了春光秘景。

我心上一跳,掉头回避,此时四下悄静,过得片刻,听得细微的解溺声传来,初时尚且羞羞答答,断断续续,遮遮掩掩的,最后“嘘嘘”作响,声音连成了一片。

我静立听声,脑中浮现霍氏蹲踞小解的样子,白白的尿柱冲出阴户…我再也想不到,平日华裳盛气的大夫人,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解溺,心下毛毛的骚动了起来。

此举无异于火上添油,使我本就难以按捺的欲火腾然烧起,胯下通直火热,肿硬到痛。听得身后衣裙抖动的瑟瑟声响,老半天也没停歇的时候,也许,霍氏华衣繁饰,此刻还在遮掩她雪白的下体吧…我再也忍不住,偷偷回头张望,登时唬了一跳,目光正迎上霍氏乌溜溜的眼眸,原来,此时站着遮护的已是霍氏,解溺之人却换成王氏了。

霍氏见我竟敢回头偷看,惊愕之馀,立时羞胀了脸皮,只因王氏正处于尴尬的时候,她不便出声,嘴儿张了张,两手比划了一下,示意我转过身去。

她本提着两臂宽肥的大袖遮垂,手上作势,后边立时露出王氏侧身蹲着的身形。

王氏低眉垂睫,神情专注,倒没留意前边露出了豁口。

也许是被情欲烧昏了头,也许是奇异的环境下,人会变得全然不同,也许因霍氏这些日对我的暧昧不明给了我鼓励,总之,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格外奇怪,此刻,我完全不以霍氏发现我偷看为意,带着些无赖,以调戏女子的心态,赏玩霍氏的羞急惊恼,对她的频频示意丝毫不加理会。

王氏被霍氏挡着,对前头的事却丝毫不知,解溺声毫无遮挡地传来,霍氏更羞更急,朝我瞪眉咬牙,几乎要张牙舞爪了。见我毫未所动,她神色既羞又无奈,索性摆过头去不理,一会儿,却又瞪目投来怨责之意。我大觉有趣,观赏着霍氏脸上细微变化着的羞恼神色,彷佛在直视霍氏自己在那蹲着小解。

待见霍氏身后漏隙处,王氏的裙衣闪动,要整衣起身,我才背过身。两女相扶着走了回来,我听得两人走近,陡然转身,朝霍、王两人望了一眼,大步走了过去,到了她们方才小解之处,解裤露秽,鼻间闻着角落里湿热未消的尿气,心中有种异样的兴奋,尘根邦邦直硬,老半天也解不出,待吁了几口气,才哗啦啦地扫射而出,尿液覆上她们方才尿过的痕迹,周身泛起奇异难言的滋味。

解完回来,霍、王二人悄然互视,神色均甚扭捏。霍氏经过适才背着王氏与我的一段奇异相持,此刻的神情,更添了股缄默无语的隐约羞色,却只有我才能意会。

腹中排液之举,似乎稍稍缓解了欲火骚动之感,三人脸上大见轻松,但未过一盏茶时分,又各有不安之态。我烦躁不胜,在屋中走来走去,时而顶壁贴面,偶尔向两人投去的眼色,也是痴眉愣眼,饥渴不耐,恨不得一口把她们吞下。她们初时尚露矜羞戒备之色,后来连抬望一眼也无力了,红唇微张,娇喘吁吁。

再过一会,我脸目皆赤,口中喷吐热气,撕衣拽裳。王氏见了,双唇哆嗦,语声颤抖,道:“姐姐,这样……这样下去不成,我求你一事,你千万答应妹子的请求,好不好?”

“什么?”霍氏娥眉微蹙,木然问道。

王氏忽然离凳跪下,举首焦急道:“事到如今,我……我是一死也不足惜,只是筠儿……筠儿……”垂泪一瞬,毅然抬头,泣告:“姐姐,你得救救筠儿!”

霍氏大羞,瞠道:“你胡说什么,我……我有什么法子能救筠儿!”

王氏道:“你与筠儿……毕竟不是亲生母子…”

“你莫说了!”霍氏急忙打断,满面羞乱:“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,怎么说出这般话!你要救,你只……自己去救好了!”说到后边,声音悄低,不胜其羞,却忍不住暗暗瞄了我一眼。

王氏仰抬玉容,口中兀自喃喃央求:“姐姐…你千万救救筠儿,我……我…

…“身子摇摇晃晃,突然一歪身,竟昏迷了过去。

我忙抢上前,扶住了王氏软倒的身子,急叫:“娘!娘!”

“不必惊慌,”霍氏闪了我一眼,咽气低声道:“三娘是一口气没转过来,闭气晕倒了。”

我伸手去捏王氏人中,手背滑滑的一凉,却是碰到霍氏腕上的镯子,她伸了皓腕来阻拦,道:“这样也罢,乘着三娘人事不醒,筠儿,你…你们…”

我心下吃了一惊,抬头向霍氏望去,霍氏却已羞转过脸儿去了,我呐呐道:“这如何使得?”

“没旁的法子,你们…只当我不知道好了。”霍氏好不容易吐声说完这话,耳根都羞得红透了。

我心中一动:“你呢…你怎么办?”

“哎呀!”霍氏跺脚羞道:“你……你就别管我了!”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。

她这副模样,让我心上雀起雀落,痒得身子要飞了起来,此际灵犀相照,心上忽然一片敞亮。

强忍着上前将她扑倒的冲动,我暗暗转念,当即下了决断,将王氏的身子抱起,四下环视屋内一眼,迳直走向堆满木屑的角落,以脚将高高的木屑堆踢散踏平,把王氏的身躯放落。

霍氏见我竟然真的抱了王氏去,登时大为紧张,从她有些惊痴的脸上神色,显然她在暗暗留意这边动静。放下王氏后,我走了回来,霍氏的脸上红晕转浓,头面愈垂愈低,胸前起伏不停。

我却佯装不见,从她身侧走过,抓着木架,将一具棺木拖向窗旁王氏躺着的角落,地面又硬又滑,倒也省了不少力气,以棺木挡住窗外看来的视线后,在屋中辟出了另一番静谧的小天地。

诸事皆妥后,我大踏步走来,这回毫不迟疑,迳直迎向霍氏。

“筠儿,你……”霍氏惊呼声中,举目望我,惊羞难言。

“娘,让你久等了!”我似笑非笑地盯视着她。

“啊……”霍氏难胜其羞,起身欲避,我双手一探,圈着她的软腰,将她热活匀满的身子拉进胸膛。

“嗯……唔……”怀中抱着软软的身子,鼻中嗅着妇人的体香,我销魂呓叹,大口吸气,整个人都似醉了,尘根也在一刹那酥酥而麻,腿儿软抖抖的,脸贴着她火热滑腻的腮边,激情厮磨。

“不,不可以……唔……”没等她说完,我猛地勾过她的头面,印上了她鲜丽的艳唇,狂吮狂吸,只觉她芳唇又软又烫,美味无穷,接唇片刻,感觉她的身儿在一寸寸地酥软下去。

我唇口掠过她的琼鼻,袭往她睫毛纷颤的眼儿,她勾头合睫躲闪,我火热的嘴唇沾了沾她闭上的眼脸,又贴上了她光洁的额角,眼底窥见她脑后的发髻虽是散松蓬乱,额际的发脚却犹候得紧密光实,梳过的发际一道道纹丝不乱,绷得额际亮光整俏,韵熟妇人的姿貌气韵登时让我心沸起狂。此时体内腾起的欲念已非贪吻足以挥散,手上摸到她胸前罗衫斜襟开口,使力拉开,露出里边华丽的抹胸,又是一拽,一只酥滑嫩饱的雪白乳儿,跃然而出,乳头红鲜欲滴,颤巍巍地羞抖着,我一低头,大口含入,霍氏惊乱地羞吟一声,胸前推护未及,挣动中身腰软软地向后仰倒。

我一手搂着她软腰,一头埋在她胸前美乳上,肆意啃咬。

“该死,该死!不行的…”霍氏羞极而吟,在我贪婪的大嚼下,推拒无力,身儿颤抖,如风中弱柳,左右摇摆。她身儿后倾愈低,直至须揪住我脑后发髻,才能维持不倒。

两人跌跌撞撞片刻,立不住身,我一把揽过她腿儿,将她身子高高抱起,不由分说,快步走向王氏躺着的角落。

“筠儿,筠儿…”霍氏已说不出旁的话,只连唤我的名,腿脚勾踢,羞声作拒。

她的身子比王氏沉了不少,我没了内力,将至角落,已坚持不住,不及将她放落,两人一道跌于木屑堆上。

我扑在霍氏软绵绵身上,暴硬的尘根重重戳在她腴美的腹间,说不出的舒快。

顺着她推揉的手,我抬起上半身,见霍氏喘着气,一对美眸直直盯着我瞧,我心中略慌,不堪承受这样的直视,一低头,便欲吻她的艳唇。

霍氏左推右挡,柔荑吃力将我身子高高推离,就势撑拒着,喘道:“筠儿你…你先醒一醒!咱们…咱们走了这一步,就再难回头了,你知道不知道?”

“娘,”扑倒于身下的霍氏,样子愈发艳媚动人,我似乎嗅到娇柔软绵的女体肉香,心下阵阵激动,吐气粗喘,语无伦次:“你也说了,没旁的法子了,我…我也是承你之意!”

“什么承我之意!”霍氏瞠斥道,侧目闪了一旁躺着的王氏一眼:“我是让你与三娘…”羞赧之下,底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嘴了。

我喘了口气,赏着霍氏的羞态,心上浮动的欲念虽炽,但猎物就在身底,从下方递上阵阵肉体叠压的盈动快美,她是断难逃脱了,而自己身上那欲望鼓胀、浴满全身的感觉,紧绷绷的似拉满的弓弦,强大而炽热,很是让人迷醉享受,一时倒没那般猴急了,悄声戏道:“说实话,其实我心里想着娘,也不止一日了。”

霍氏臂上一颤,颊面飞晕,瞥了我一眼,咬牙侧过颈去,微声道:“我就知道。”

“知道什么?”我戏谑。

霍氏脸上又一红:“你……你就不是好货。”

我惩罚似压下,压软她的双臂,封住了她的艳唇,霍氏“唔唔”作声,身儿扭动挣扎中,眼儿睁大一瞬,就掩睫闭上了,只馀无尽的娇羞悄然升上脸庞。

终于,我的舌尖顶开了她的贝齿,尝到了她美味无穷的热活香舌,吸了口中不足片刻,她就缩了回去,我追进去她里边,舌尖四处扬扫,她却躲避一旁,直至舌根发软,轻轻搭下,双舌触接,轻甜凉滑,至味入髓,我脑中轰然爆炸,再也不肯轻易放开。

霍氏被我吻得喘不过气,摆头一躲,我的唇落在她薄透的耳廓,就势叼咬舌舔不止,这时,霍氏却一阵极力挣扎,惊声羞呼:“三娘…啊呀,三娘醒了…”